礼拜二,清早,阳光正好,麻雀已经在电线杆上撒欢。
但老陈觉得这群雀崽儿叽叽喳喳的,真是顶顶烦人。
“干嘛非要今天来!”
从家里往协和这一路,老陈已经把这句话嘟囔了百八十遍。
陈盼之再好脾气也忍不住发言:“那不今天正好有号?错过了今天您到底还想不想复查了?”
不想!他确实就是不想复查。
去年末的那场手术,在动刀之前他都毫无不适,因此面对着冰冷的听诊器和密密麻麻的诊断书他都不知道什么叫畏惧。
直到身上真的挨了刀,术后的疼痛和疲惫是那样地真真切切。
当时连难见几面的儿子都回来在他身边陪床。高大的儿子双眼乌青地蜷在又窄又凉的行军塌上小憩。
麻醉去效很快,在那些疼得无法入睡又不得动弹的夜里他才生出那股实实在在的后怕来。
怕自己的身体真的缺了零件生了锈。
怕自己真的上了年纪。
出院后一月复诊,半年再复诊,他没有忘记,也总是难安。
眼见着半年之期一天天地在临近,他暗暗瞅着老伴和女儿都没提起,他自己更是乐得装不知。
反正能拖一天是一天。
不查就没有问题,万一再查出来什么……
这叫讳疾忌医,他半百的年纪了,又何尝不知道。
可偏偏他闺女一点都没忘!日期一天都不带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