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茵已经没有挣扎的力气,所有人都望着那管溶液注射进了她白皙的手臂。女孩儿原本威风凛凛的模样,随着药剂被完全推进血管而化为恐慌。她的瞳仁颤抖着,连手臂也跟着颤抖起来。

    “住手!住手!”陈飞濯还在嘶吼着,他扭过头看向刘明,“她是徐敏的妹妹啊!刘警官!”

    当这个往昔的称呼从男子的嘴里出现时,站在一边仿佛已经完全陷入空白的刘明终于如梦初醒。他上前一步:

    “白老板……”他劝道,想要上前去夺,却又被白慕的眼神瞪了回去。白慕扭过头,他就这样饶有兴味地将试剂推到了底,当针头被□□的时候,徐茵已经没有半点气势。她瘫坐在椅子上,眼神也变得空洞起来,额头上渗出的汗珠粘住了几丝长发。即便毒品的劲儿还没有上来,但她就像是在等待死神一般,认命地再没半点反抗。

    “白慕,你有什么冲我来,你为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冲你来呢?”他说着伸出手,属下又从包里重新掏出一瓶试剂。连针管都没有换,白慕将溶剂重新吸入针管,陈飞濯却狠狠瞪着双眼,他本就视死如归,只不过对方的手段更加狠辣,他显然是打算连最后的尊严也不给他们。陈飞濯突然使出全身的劲儿,他朝前面走来的白慕一蹬腿,男子险些被他踢中,这倒让拽住陈飞濯的手下心中一抖。就是这样一个空隙,陈飞濯伸手掰住他的一根小指,只一用力,让男人大吼一声,不得不放开了他。

    陈飞濯一个飞身,还没等白慕反应过来,他已经把这个满头白发的男人压在身下,一只手则掐住了他的脖子,白慕的脸瞬间就胀红了:

    “你要杀我?”虽然脸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但白慕还是朝他笑笑,“做梦。”

    他的确只是徒劳,因为很快,白慕的手下纷纷上来拽陈飞濯,最后还是华飞,他一下把陈飞濯拉起来,然后扔到了房间的地上,随后便是无数脚踹落下。

    陈飞濯在地上抱着头,从小到大,他好像都没遭受过这样的暴打。也许学生时代有和人打过架,但是他绝对没有一次被人打到在地上抱头。可即便如此,他还是稍稍松开手臂,从缝隙中,他看到瘫坐在沙发上的徐茵开始发起抖来,然后是慢慢地蜷缩,她闭着眼睛,就像是一具尸体。也许是毒品的劲头上来了,女孩儿终于走进了地狱。陈飞濯心痛无比,八年前的徐敏没有让他受到一点伤害,但自己今天却没法好好保护她的妹妹。一种巨大的自我否定感升起,但很快这种感觉就变为了来自身体本能的反抗。他就像是一头狮子,大吼着从地上跳了起来。就算无法护她万全,至少至少,他得让她活下去,他得试试,他得死得其所。

    他用蛮力扑向华飞,脸上淌下鲜血甚至蒙住了他的一只眼睛。他从沙发旁边拾起一只啤酒瓶就朝他挥去。华飞一只手挡住了他的进攻,很快就将另一只手上的什么东西凑近了陈飞濯,男子感觉到脖子上传来了一个小小痛点,侧眼才发现,那不就是白慕刚才手里的针管吗?而现在,针尖已经戳进了他的脖子。

    “陈飞濯,”白慕坐在痛苦不堪的徐茵身边,脸上浮起一层令人作呕的微笑,他的手在女孩儿的大腿上来回摩挲,“你输了,跟你爸一样。”

    自己今天的的确确没有机会再走出这里了。他最最对不起的可能就是死去的徐敏,最不甘的则是没有追查到灭门的凶手,至于最遗憾的,可能就是没能再见见脑海中那个飘忽着的倔强身影,那个女孩儿简蔷。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被忽然推开,十来个人冲了进来。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包括刚才还风轻云淡的白慕,他也有些意外地望着所有举着手枪的人。

    “不许动!所有人!不许动!”陈飞濯居然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

    “包队?”他有些惊讶,转头发现,一个短发女孩儿正举着枪管望着自己。那双眼睛再熟悉不过,只不过现在看来,女孩儿皱着的双眉下,那双眼睛居然带着一种对他又恨又爱的复杂情绪。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着实狼狈了些,但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女孩儿的那个瞬间,他很想活下去,甚至嘲笑自己方才那短暂地企图“死得其所”的想法:

    “把针管放下!”女孩儿的枪对准了华飞,她朝男人大吼道,华飞瞬间便蔫菜了。他只好拔出针管,然后举起了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