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快速流逝的那几秒内,我和寻常人死时一样,在脑中回溯生前的走马灯。
往事一幕幕投射至我的视网膜,像是黝黑老旧的电影院中时不时卡壳闪烁的投影机,时而快速时而缓慢,直至闭幕的定格前,我在那些称得上幸福的镜头里,仍在恋恋不舍地欣赏着齐司礼不同角度不同年龄段呈现的面容。
那是一张我不想忘记的脸,哪怕我的生命即将被死亡收束。
听觉还没消失,我隐约能听到远处嘈杂的脚步声以及伴随着尖叫的人们的议论声,稍近些,还有司机慌乱的求助与辩白。我想要吞咽口水,却发现平时不费心思便能做到的事,如今实施起来却格外艰难。
现实世界能投射到我瞳孔中的画面已经泛起大片模糊的白花,我记得自己突然闻到了一阵熟悉的香味,又好像什么都没闻到,我疲惫地想闭眼,但眼皮也黏住一般不听使唤。
太累了,我知道我快要死了。
脑中的小电影彻底播放完毕,最终给我留下一个永恒的定格,应该是我期盼的、憧憬的、爱慕的那张脸。
不,不是那张脸。
画面定格在了2015年的春天,那时我不太懂事,也没人教我该懂哪些事,遇上个不理解的事,竟幼稚地写起了遗书。我看着画面上11岁的我,为了压抑住哭声,头倾斜着低低地伏在桌前,害怕眼泪直接滴下打湿作文纸。我拿笔的姿势很端正,即使伤心也一笔一划地写着。
给齐叔叔和哥哥:
谢谢你们愿意照顾我。可现在,我……
来不及看完,我的意识彻底被残酷的现实扯断,陷入了永恒的沉寂中。
“怎么了?”
“醒醒,能听到我说话吗?”
声音好熟悉,可我为什么还能听到声音,我被救活了吗?
我感觉有一只手伸至我面前,先是摸了摸我的额头与鬓角,又绕至后颈用温暖干燥的手掌拭去我粘腻的汗意,最终和另一只手一起重新将我圈在怀里。
我好像真的在做梦,眼皮像是幼时做梦遭遇鬼打墙那般被缚住,我努力找回意识,却发现自己被深深的梦魇束缚。
“轰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