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皇叔……”姜嬉犹疑着喊出声。
那人身材颀长,背影悍利,满头青丝一丝不苟束于脑后,玉冠金簪。她的目光顺着肩颈,沿着犀利的下颚线条,隐约能看见他脸侧。
如此风华,再无旁人。
姜嬉确认了皇叔身份,收手叠于腰腹,低头恭恭敬敬蹲了大礼。
“臣女姜嬉,请厌夜王金安。”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顺着清风灌入顾煊耳内。犹如羽毛轻轻拂过春水,荡起一圈涟漪。
顾煊闻声回眸,见她屈膝行礼,不复初见时的楚楚可怜,反而疏远冷落,彬彬有礼。
厌夜王?是在驿馆时吓着了吗?
“起吧。”他声色沉淡,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姜嬉起身,剪水杏眸微抬,看向那抹被风带起的黑色衮金衣角,道:“王爷怎会来此?”
顾煊道:“随意走走。”
他说完,步履一转,行云流水般从姜嬉身旁掠过,带过一股细风。
待脚步声渐远,及至听不见,姜嬉紧绷的肩膀才放松下来,提起裙摆,抬步走到她母亲墓前。终还是回首看向顾煊远去的方向。
那里已经寂然无人影,只余树干枝桠横竖交结。
他如此权贵,乍然出现在此,姜嬉心里突然有些慌乱。她扭过头,看向视野开阔的另一面。
从这个视角远望,步家的马草场一览无余,长工仆妇在草场里来回拉运,辛勤劳作。
皇叔前来,是来看步家马草场的吗?此时亲来巡看草场,可是有什么变故?千万勿要再生枝节了……
就在她愣怔的时候,陶嬷嬷蹲到石案边,动手拔出几根从缝里钻出来的野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