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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伊吹光和的手术做完已有数日,腹部缠着绷带,左半边的脸上也缠着医用纱布。这几日里,她的那些前同事们也陆续地前来看望她,其中有像美子这么热情的谈望者,也有几个男的态度相对没那么热情,甚至只是说了两句场面上祝她早日恢复的客套话——尽管如此,这些信息已经说明了原主是个人缘不错的……社畜。

    “光和?”原本一直沉默地抱着手臂坐在病床另一旁的女子伸出五指在她虚无的视线前晃了晃,“你在走神?”

    “……嗯,抱歉。”

    仿生人迅速结束了原本的思考程序,故作温和地用仅剩的那只右眼看向自己的这位前任女同事——此人就是那天晚上戴珍珠耳环的那位,今天则是换了一套别的纯银耳环装饰,显得素雅又大方。

    虽然“伊吹光和”已经尽力模仿原主的神态和说话语气,然而无论是胖姑娘还是耳环女子都察觉到她身上那种陌生又疏离的怪异感觉。

    伊吹光和的眼睛瞳色生得非常美丽,这与她平平无奇到只能勉强说是清秀的容貌形成了鲜明对比。第一次见到她的人,都会注意到她那双眼睛而非是本人的容貌。

    她的瞳仁是相当罕见的淡金色,在阳光下会显得近乎透亮清澈,仿佛一汪夏日阳光下的池水——这可能与她当年因为战争避难而来日本的曾祖母身上有一部分欧洲人的基因有关,总之,在东方人身上较少见到的瞳色反而出现在她的身上。

    如果说以前的伊吹光和是个温和又不失自我原则与主见的人,注视他人时那双眼睛宛若温润的琥珀。现在的“伊吹光和”给人的感觉却像是在透过一块冰冷的金色玻璃打量着世界。

    你能指望一块玻璃有人类的感情吗?显然不可能。

    这才是两位与原主共事大半年的女同事感到不对劲的地方。

    但也多亏了“伊吹光和”现在受伤住院的特殊状态,二人下意识地觉得应该是骤然失去了一只眼睛导致了她变成这般冷漠疏离的样子,但是自己又帮不上什么忙,纷纷觉得心里有点堵得慌。

    耳环女子俯下身来,原本习惯性傲气的面孔也柔和了不少,对穿着病号服的伊吹光和轻言细语道:“光和,你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

    这一次,伊吹光和足足过了一秒钟才惊醒般地将视线转向对方,在那之前,她一直维持着原本倚坐在床头倾听的模样。不得不说,她大脑中用于思考的……系统?核心?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反正那玩意儿运转出现了明显的卡顿,连累了她以往快捷迅速的反应能力。

    “我很好。”仿生人生硬地露出了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但顿了顿,她还是补充道,“就是……有点累。”

    “我有点累”这个说辞很万能,普通人可以这么说,住院部病人也能这样说。两位关系不错的女同事闻弦音而知雅意,连忙主动告辞并叮嘱她好好养伤。

    伊吹光和维持着礼节性地笑容目送她们离开病房,当单人病房的大门完全关上的一瞬间,她放开了对自己面部肌肉的控制……于是她立刻又变得面无表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