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文人剧的特点,就像文人画和匠人画的区别一样。
申朝的剧作家写作是为了挣钱糊口,而随着文人剧的兴起,汤显祖他们写作更大的目标是自娱兼娱人,虽然也靠写作挣钱,但写作对他们来说更像是一种文字游戏。他们会把一切精力放到文字里去细细雕琢。
这种情况下《牡丹亭》的曲词是教科书级别的,不光声韵和谐,而且用词用典简直多到有些令人读起来费劲的程度。
比如柳梦梅出场自吟的一首《鹧鸪天》,就每一句都用到一个典故,许多语句如果不熟悉诗书经典,也就只能看懂一个大概意思。
这样的词句在普通人眼里看来是辞藻堆砌,看在庄祖业这样半桶水的书生眼里也是有些麻烦,但张春望却是爱不释手。
他看完两出开场介绍便已决定收下剧本,接着看下去《牡丹亭》才进入正式剧情。
张春望原以为白鹏飞的词句写的那么繁复,《牡丹亭》一定是一本显摆词曲功底的书,内容必然无聊,但随着故事展开,张春望却发现《牡丹亭》的故事不但不无聊,反而十分新颖独特。
《牡丹亭》的用词极雅,故事又十分传奇,堪称雅俗共赏。
张春望不禁越看越喜欢,到写得漂亮处,他不禁拍案叫绝。
他一口气看了几万字,把杜丽娘游园惊梦相思而死,多年之后柳梦梅到牡丹亭捡到杜丽娘的画像,深夜相会,杜丽娘告诉柳梦梅自己是鬼,开馆还魂的情节都看完后,才恋恋不舍的把目光从稿纸上移开,对白鹏飞道:“敢问先生所从和业,所任何职?”
白鹏飞道:“张主社客气了,我是孙家班的一个戏子。”
听说白鹏飞只是个戏子张春望不禁有些惊讶,看白鹏飞的文字,他还以为他是哪个豪族的子弟。
他问道:“这《牡丹亭》是先生所做么?”
白鹏飞笑道:“自然是我写的。”
张春望依旧有些怀疑,《牡丹亭》的词句实在太华丽了,没有超凡的文学功底的人不可能写出,他很难相信一个戏子有这样的素养。
斟酌一会儿后,张春望道:“不是我不信先生,只是《牡丹亭》若为先生所做,可否说说这《牡丹亭》第二出的结尾诗是如何写就的。”
白鹏飞闻言微微一笑,张春望的问题是个圈套啊。
如果是前世的白鹏飞肯定被问住,可现在的他却完全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