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前
——突厥——
北方的冬日奇冷无比,朔风打在脸上犹如刀割,因为带着一个病患所以一行人走的十分缓慢,塞北的医馆的内房频频传来极为虚弱的咳嗽声,一名年迈的坐堂医正在替榻上的女子把脉。
两个成年男子换了一身厚厚的冬装,横刀也用棉布层层缠绕,店内的小厮端着马奶酒用塞外的言语与他们畅通无阻的交谈着。
王瑾晨坐在炭盆前,先前被血染湿的红袍在安西老翁家中烧成了灰烬,如今身上穿着的是一身老旧的短褐,因为塞满了棉絮所以略显臃肿,可即便如此也难挡塞北刺骨的寒冷,染上风寒后,行程便又慢了一些。
萧婉吟从医馆后院端了一碗刚熬好的药走出,将药碗放在王瑾晨旁侧的桌案上随着她缓缓坐下,“还难受吗?”又将手伸到她的怀中将她的手拿出,静心听了一会儿脉搏后抬手摸上她的额头,“幸好塞北是突厥地界,他们应该不会想到你会跑到这里来。”
王瑾晨楞看着萧婉吟的几个会突厥语的随从,“原来你早就料到了吗,这一切”
“并没有,”萧婉吟将手缓缓往下挪到王瑾晨的脸侧,“我只是把能够潜在的危险想了一遍,你公然与武承嗣为敌,他与丘神勣的手段人尽皆知,若没有见到尸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丘神勣统领左金吾卫,诸道皆有他的亲信,他们大概不会想到咱们会改道突厥,只是”萧婉吟垂下手,端起一旁汤药,“回神都的路上一定是风险重重,我要怎么才能将你安全带回去呢?”
“除了想杀我的,还有想护我的,论实力,太平长公主确实不如武承嗣,武攸暨的势力才刚开始扶持,尚不能与左金吾卫大将军丘神勣抗衡,但是,”王瑾晨抿了一口萧婉吟送到嘴边汤药,“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喂完汤药后萧婉吟将抬起的手悬在半空,旋即迟疑的收回,瞥向内院问道:“她呢,你准备怎么办,她救了你的命,而且对你”
“她救了我的命,我可以用别的方式补偿,可若要因此让我强行娶她,七娘觉得这对我而言,与死亡有什么区别呢?”
“我给她拔箭之前没有把握保证她的生死,她对你”萧婉吟起身,“能不远千里随你到这荒凉的大漠来,可见痴情一片。”
王瑾晨随着她站起,身后披着的被褥随之滑落,“能不远千里随我到陇右的七娘你,又如何说?”
“没有你,我与她能活着离开大漠吗?我难道要因为恩情,放弃另外一段感情,因为一个人辜负另外一个人,我没有办法做到两全,所以我选择了自己最在意的。”王瑾晨追上前道,望着萧婉吟的背影,“七娘冒着风险追到这里来,虎口夺人,难道最后要眼睁睁看着我去娶别人?”
萧婉吟回过头:“你本不该如此,让你身陷囹吾的人是我,所以我才跟过来,可李氏不一样,她并没有亏欠你什么。”
“是不是她与你说了什么?”对于萧婉吟明明不舍却又与所思截然相反的态度,王瑾晨质疑道。
萧婉吟闭上嘴,“我想了许久,李轻舟夫妇还算和善,我不想让你为难。”
“我从来没有觉得为难,我也不要做什么仗义之人。”王瑾晨表现得焦急,这分焦急来自于眼前人的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