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果发了低烧,还伴有轻微的腹泻。尽管陆霆霖凌晨醒来替他做了简单的清理,他仍疼得蜷缩成一团,直到回到自己家才稍有缓解。陆霆霖叫阿姨煮了粥,但只喂了两口,唐果就吃不下去,陆霆霖不勉强他,抱着他裹在被子里发汗。

    整整半天,唐果都靠在陆霆霖的怀里昏睡,偶尔咕哝着要醒,陆霆霖便用温热的手掌去贴他的肚子,许是觉得舒服,他便又睡过去。酒醉冲散了一部分记忆,但陆霆霖仍记得昨夜的疯狂,唐果的啜泣哭叫犹在耳边,待他神智清明,怀里人身上青紫的指痕触目惊心。他简直是疯了。

    晌午的时候唐果醒了,他口渴要水,陆霆霖摸他的额头湿凉,退了烧,他一颗心放下来,捧着温水喂他。

    唐果喝了两口,突然想到什么,推他的手腕说:“冉医生上次给的避孕药呢?你拿给我。”

    陆霆霖眸色一黯,差点端不住手里的水杯,他慌张去床头抽屉里找药。

    “怎么就不长记性呢,”他嘟嘟囔囔,“我怎么就不长记性呢。”明明唐果是可以受孕的体质,明明因为意外已经有过一个孩子,明明上次醉酒已经有过一次这样的教训,他怎么就不长记性呢!陆霆霖悔之不及,这会儿恨不能拿把枪顶着自己的脑袋。

    唐果心里比陆霆霖还要慌乱,他吞了药,忍不住开始大哭:“我不要再生小孩了,”他抓陆霆霖的胳膊问他:“不会怀孕的对不对?就算怀上我也不要再生了……”尽管已经记不清,但这件事似乎已经根植在身体里,更像是来自记忆深处的恐惧,唐果不愿意去回想,更无法接受以他这样的身体,再去孕育一个孩子,他会死的。

    陆霆霖叫他哭得心都要碎,他捧他的脸哄他:“不会怀上的,乖啊,就一次,不会有的。”

    唐果摇头大声控诉:“不是一次!”他说着扑进他怀里,他咬他的肩膀,“说好的是一次,可是你又……你怎么能这么混蛋,后来我都不舒服了,我都说疼了,听不到吗!”他哭得撕心裂肺,像要把一肚子的委屈都哭出来,“派人监视我,管着我,不让我喝酒自己却喝得大醉,借着酒劲就可以为所欲为,脾气这么差,还爱吼人,你到底哪里好!”

    陆霆霖亲他的耳朵,声音都打颤:“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唐果搂着他的脖子抽噎,“我不要跟你好了”这句话终是没有说出来。

    煲好的白粥热了热又被端上来,唐果退了烧,有了食欲,但心里有气,不要陆霆霖喂,自己捧着小碗全吃了。肚子还是有些不舒服,心里实在委屈,便使劲拍陆霆霖又放在他肚子上的手。陆霆霖心疼,见他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去给他擦,又被拍开了。

    这是委屈坏了,陆霆霖没有任何辩解的话讲,只把唐果抱着任他踢咬撒气,折腾累了,才在他怀里消停了。

    他没去公司,午后他们两个相拥躺在床上,唐果又睡了一阵,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外面阴了天,四点的光景像是晚上。

    “我看新闻上说,江南那边的子公司,好像出了点问题。”唐果的脸一直埋在陆霆霖的胸膛里,说这话的时候才抬头看他,“会对你有影响吗?”他很担心,要不是陆霆霖喝醉了,他昨晚就想问他。

    “不会,都处理得差不多了。”陆霆霖一边回答他一边把他又往自己身前拢了拢。

    陆霆霖手劲儿大,被他紧紧抱着的时候唐果觉得自己快被挤得无法呼吸,十足的压迫感,但莫名不想推开他,明明都穿着睡衣,却比昨晚还要亲密无间。唐果脑子转得快,立刻明白了陆霆霖的良苦用心,他问:“网上说子公司的负责人和你还有些渊源,但你不徇私情,他难免记恨你,你是怕他报复,才让保镖时时跟着我的,对吗?”

    陆霆霖不知道他是从哪儿看到的这些,区区一个子公司经理,还犯不着多大的阵仗。但他没法跟他解释,他之所以这么紧张,是在防着梁钧山。他多希望唐果忘了这个人,一辈子都不要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