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尔没有料到自己说的那句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不禁反问道：“什么？”
“我以为你会说迟早要毁掉这里……难道你不想好好地大闹一场，把禅院家搞得乱七八糟再离开吗？”
她的语气里跳跃着隐隐的期待，甚尔盯视着她的双眸，神情慢慢冷淡下来。
“我之前就想问了。”他站起身，俯视着坐在榻榻米上的薰。她的神色天真无邪，映着闪烁烛光的眼睛像阳光下的一地碎玻璃。
“你到底是谁？”
“是禅院薰呀。”她惊讶地说道。
“禅院薰不是这种性格。”他笃定道，“她很安静，不会自说自话，她是……”
甚尔沉默了。他发现自己对禅院薰的认知实在是太少太单薄了，他努力搜索，关于禅院薰的记忆只有一些模糊的小小的影子，永远是木讷的表情，用空洞的眼神望向天空。他几乎连话都没有同她说过，怎么敢确定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哥哥是这样看我的吗？”薰的声音里挤满了伤心与悲哀，这一刻，她是世界上所有受伤的、被抛弃的小孩。
“爸爸一直都不喜欢我。他说我是无用的小孩，是禅院家的耻辱，我让他丢尽了脸面。”从庭院里吹来的风，把灵堂中的烛火吹得颤抖，一滴融化的烛油静默地流淌，宛如悲戚的眼泪。
“我好害怕被爸爸丢掉，每天拼了命地学习。可是爸爸他总是不看我。我不明白，这真的是我的错吗？以前我总是在想这些事，觉得自己对不起爸爸。可是在爸爸死后，一直束缚着我的东西突然消失了，我仿佛从纠缠不清的海草中挣脱了，浮到水面能够自如地呼吸，就好像真正活过来一样……这个时候我才知道，错的不是我，错的是一直在压迫我的东西。”
她凑近甚尔，眼睛在夜里又湿又亮。
“甚尔哥哥，你难道不想看看他们绝望的表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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