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赵济仁召集村委会的几个人,开了个会,商议是否到县里送礼的事。因为这次送礼,不是仨瓜俩枣,送点酒的事,是要真金白银的送。按照夜来酒桌上康嘉辉的说法,要是满足现状,也就无所谓了,要是居安思危,往远处看,不满足现状,就得办很多大事,就得疏通关系,像县里的主要领导,银行的主要领导,土地局的主要领导等等等等的一些有权的领导,都得要打点到,少了那个环节也不行。村委的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嚷嚷了半天,最后决定,还是送吧,送了礼肯定有好处没坏处。

    其实,在开村委会之前,赵济世就跟大哥赵济仁商量了,如果村委的很多人不同意到县里送礼,他宁可自己掏钱到县里送礼,或者从酒厂拿钱,不用村委会的钱。将来村里那几个工厂运转不动了,他也不会管的,虽说酒厂是集体的了,他宁可让其他厂子倒闭也不会让酒厂垮掉的。

    趁国庆节还没过,赵济世开始忙活着送礼。他先到了县政府,到了田一春副县长的办公室,秘书告诉他,田副县长开县长办公会去了。他就在县政府的办公室办公室等着。办公室的人在县人大会上见过赵济世,也都喝过扳倒井酒,对他自然也都很客气,给他倒上茶水,让他耐心地等。快中午的时候,田副县长回来了,他热情地跟赵济世打着招呼,问了一下酒厂的情况,又问他有什么困难尽管说。

    “也没啥。本该早来看看您。中秋节厂子里太忙,也没抽出空过来,这也快国庆节了,来看看您。”赵济世不好意思地说。

    “啥中秋不中秋的,机关的人都忙,中秋节又不放假。这国庆节吗,倒还放一天假。”田一春笑着说。

    “放一天也好。你们机关的人也太累了,应该放假休息休息。”赵济世说着,看了一下门,见门关着,就低声说,“我给您带来点东西,在这里给您影响不好,我还是晚上送您家里吧。”

    “用不着,用不着。”田一春摆摆手,继续说,“你们村办企业能办到这个程度,也真是不容易啊。不过我们县政府就是为老百姓办事的吗,你们也是为老百姓办事的吗,你们也是为村民办了件好事吗。咱们都是为老百姓办事的,你有什么困难只管找政府就是了,县政府,肯定会支持你们村办企业的。这不,县政府刚开了会,要大力发展咱们县的工业,特别是乡镇企业、村办企业,更要给予支持。咱们县的企业就那么几家,而且经济效益又不好,税收完不成任务,财政收入又低,吴县长想给老百姓办点实事也办不成啊,这不,让我这个管工业的副县长要多想办法,大力发展企业、大力发展实业,要实业兴县,实业富县,实业富民。”

    “是啊,是啊。只有县的企业发展壮大啦,有了良好的经济效益,才能提高税收,增加财政收入啊。”赵济世看了田一春一眼接着说,“田县长,您有需要我们做的,尽管说就是了,我们酒厂绝对听出县政府的号召。你很忙,我就先不打扰了。晚上我到您家去吧。”

    “不用不用。有啥事,在这里说就行。”田一春坐在写字台后面,摆着手说。

    赵济世起身告辞,田副县长走过来握了握他的手说:“我就不远送了。”

    晚上,赵济世来到田一春家里。他曾经来过田副县长家,轻车熟路。他让常霄久搬了一箱酒,自己拿个档案袋子走进了田一春的家里。

    田一春没在家,他的夫人正在家看电视,演的是日本电视剧《血凝》。她见过赵济世,自然还记得他。据说,领导的夫人是很会记人的,而且是越是大领导的夫人,记人的本事越强。不光记人的本事大,记事的本事也大。

    赵济世怕影响了县长太太看电视,聊了几句家常话后,把档案袋递给她说:“这是我给田县长的汇报材料,麻烦您转给田县长吧。”

    县长太太虚让着说:“再坐会吧。”话音没落,就站起来把赵济世送出了家门。

    第二天上午,田副县长的秘书把电话打到了酒厂,说是让赵济世到田县长的办公室去一趟。

    赵济世来到田一春的办公室,秘书让他稍等,说田县长开会了。

    大约半个小时后,田一春走进了办公室。他一边跟赵济世打着招呼,一边从抽屉里拿出那个档案袋,从里面拿出一份材料,笑着说:“你的这份扩大再生产的报告我看了,不错不错。咱们县的那些企业家都像你这样有开拓精神就好了。”

    赵济世开始还捏着一把汗,以为田县长要把昨天晚上送的钱在办公室里还给他,或者用什么使他难堪的方式还给他,或者当众怎么样。听田一春这么说,赵济世提到嗓子眼的心又回到了原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