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和作揖拜过两位师长,起身走出了清微院宗华真人一摆手道:“家仪,你去后苑稍歇,我与云峰掌院讲话”
方家怡微微一欠身,也离座朝正殿后苑走去云峰真人撇了一眼方家怡的背影,直到她穿过正殿侧门的竹帘,脚步声消失在走廊末端,才挥手放出了一道禁声符,对宗华真人道:“师兄,对于那虎伏铸剑庄之事,你有何看法?他们若是以雷溪老人被俞和刺伤,无力铸器为幌子,吞没别派的灵物,此事何解?”
宗华真人眼珠一转,答道:“解铃还许系铃人,此事还得去找雷溪老人”
“我们尚且不知他们亏欠了扬州诸派多少法器,但他们出此苦肉计,想必收下灵物不会少那雷溪老人的秉性你也知道,事已至此,如何能让他自弃了这已然设好的局?”
宗华真人嘴角一抽,冷笑道:“他雷溪老人此举,不过是想吞下这一批灵物,好在三家并派,重建龙虎山天师大教之时,给自己的虎伏铸剑庄多添一份筹码不过既然是筹码,那便有其份量,我们只消寻一份比这些天地灵物更有份量的筹码,去与他交换,此局自会迎刃而解”
云峰真人沉吟了半响,点头道:“云峰明白了,师兄既然胸有成竹,那师弟便也不作庸人自扰,但遵师兄计谋行事就是”
宗华真人看了看云峰真人,笑了笑道:“师弟并非是想与我说这些吧?”
“不错”云峰真人转头,认真的望着宗华真人问道,“俞和此子也是个命中多有波折之人,就算是他前段时间遭逢情劫,有些自暴自弃,可也正是历劫明心的大好时机云峰虽然才从滇南别院回来,不知这几年中有何变故,但见师兄你如此为难于他,云峰不懂”
宗华真人早就猜得到,云峰真人与他私谈,必是因为俞和的事情他轻轻的哼了一声道:“俞和此子,正该好生敲打一番!自他入我罗霄剑门来,深受到你我溺爱,一路顺风顺水,可以说是平步青云,结果养成了个轻浮骄躁的性子,门中弟子对他颇有微词年轻人不吃亏碰壁,受些磨难,始终是成熟不起来须知我等修的是剑道,当以身为剑,剑胚初成时,要先行研磨开锋,后养出锐气,方能得成大器如今俞和此子,便是还未经磨砺,就被你我温养了起来,如此纵容他下去,俞和只会变成一介纨绔,哪里成得了什么气候?”
宗华真人伸手想去取茶杯,可手掌一捞,却抓了个空转头去看,才想起那梨木茶桌已被他方才盛怒之下,一掌拍成了碎片他摇了摇头,接着道:“少些磨练倒还罢了我先前观他一身道行剑术尚算不错,还以为此子天生道心,胸有执念可这次他历经情劫,我才猛然看破,此子根本就是道心未明,全仗着几分福运,才修得如今的成就你我先前尽被他蒙蔽了,他那心中存的根本不是什么问道执念,只是一些可笑的俗情牵挂此番情劫一起,他便自暴自弃,荒废道基如此情孽缠身,不可自拔,还修什么剑,问什么道?我若再不给他当头棒喝,逼他醒悟,此子道途便只能止步于此了”
云峰真人听了宗华真人的一番话,挑了挑眉,半正经半调侃的说道:“师兄,你我自幼同殿学道,相识数百年,云峰自问知你甚深倘若说到情孽缠身,执迷不悟,恐怕宗华师兄你未必能比俞和高明些”
宗华真人把脸一沉,寒声道:“师弟此话怎样?”
“师兄,你着相了”云峰真人看了看面色不愉的宗华真人,满不在乎的淡淡一笑道,“宗华师兄你乃是我罗霄剑门中不世出的天纵奇才,论及天命福缘,未必会比俞和差,如今一身艺业成就,便是放到九州道门大宗之中,也是翘楚之属可唯独这儿女之情的一道坎,你却总也跨不过去我看俞和此子,真与当年的你很有几分相似”
宗华真人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云峰真人道:“恕师弟我心直口快师兄想要敲打俞和一番,云峰并无异议,但师兄心里对俞和存下的那一分嫌恶,只怕不仅是因为俞和道心涣散、自暴自弃,还有一重因由,怕是与那终南山来的女子脱不开干系吧”
宗华真人眉毛一竖,斩钉截铁的道:“断无此事!”
可云峰真人只是笑着道:“师兄你虽然将儿女之情视作游戏,但每一段情缘初结之时,都会深陷其中我倒不知那终南山来的女子是否有意从中挑拨,但师弟我耳边也听到了一些离奇怪诞的流言这若是师兄的枕边风,却怎会吹得门中上下弟子俱知?而师兄你莫非还会信了那些不着边际的一面之词,把无名火撒到了俞和的头上?”
云峰真人一连两问,顶得宗华真人脸上忽青忽红宗华真人瞪着云峰真人,可又偏偏不好发作,只能闷着一口气不得宣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