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得好!”刘子祥掀帘子走进去,大声赞赏。

      “一身傲骨,不愧是江湖儿女啊。”刘子祥看了眼王湘琴。

      王湘琴又气又恼,这几个人已经来了好几天,先是找戏园子老板,扬言要花六千大洋买人,戏园子老板婉言挡了回去,这些人贼心不死,又找到戏班班主,这次不仅仅提高价钱到八千大洋,还声称要是不从,以后这个小班甭想在北直隶演出!

      高声斥责不过是一个江湖女子最后的自保手段,王湘琴不知道这种虚张声势的自保能不能起作用,她见了太多胳膊拧不过大腿的事情。

      心里的慌张还没压下去,就见到门口又进来两个人,为首一个二十来岁年龄,容长脸干干净净,但不显阴柔,反而一股阳刚冷峻之气,拍着手高声叫好。

      身上一袭轻裘,王湘琴见过的富贵子弟不少,这身衣裳不算什么,花钱就能买到,要紧的是对方那不当回事儿的气度。

      要知道,这地方可是帝京,并且是帝京的戏园子,你永远不知道戏园子里有什么人,一个不起眼的老头可能是曾经的王公大臣,一个看起来微不足道的中年人可能是某府的实权官面人物。

      就算你是一省督抚,到了帝京,也得收敛声气,把往日那番威严藏起来,换上笑脸,走到哪儿多拱手多哈腰,准没错儿。

      可这个年轻人不一样,他一进来,都不抬眼看那帮人,只是盯着自己,这眼神又没有强烈的占有,反而有些玩味。

      想起来了,就像下棋。

      王湘琴记得以前师傅跟自己闲暇时一起下棋,彼时的自己尚是孩童,不懂棋路,信手乱下,师傅就是这种眼神,陪着小孩儿玩的眼神。

      后台里那几个中年男人互相看一眼,就有人上前拱手,“这位少爷,您是哪府上的?捧戏子也得有个分寸,不能给家里大人添心事不是?”

      张胡子哈哈一笑,“妈了个八字,这个老几可真会说话。”

      那人听他口音,不禁冷笑一声,“愣头青,快滚,别脏了爷的眼睛,如若不然,拿了你的命去,你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后台的人都悄悄看热闹,王湘琴一见,不禁美目含泪。

      都说出门在外,靠的是朋友弟兄,这个戏班子里头,有合作了几年的朋友,有打小一块练功的师兄弟师兄妹,可除了班主说了几句硬话之外,没一个出来说话的。

      还有小姐妹说风凉话,说她要到贵人府里享福呢!

      没错儿,这年头戏子有的是人捧,但这种捧,跟捧一个玩意儿,捧一个小猫小狗是没什么区别的,艺人从没想过当什么大师,乾角儿最好的归宿是唱红了挣了钱然后开戏班子或者做点买卖,坤角儿最好的归宿,就是嫁到那高门大宅里,不用再抛头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