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我轻咳两声睁开眼,随着身体震颤,肋骨处传来阵阵刺痛。
借着床头昏黄的小灯,我看见杜奉予正闭眼坐在我床边的椅子上,姿势平稳,不知是醒是睡。
我困惑地望着他,不明白刚刚还在和老爹烤地瓜的自己为何转眼间就躺到了疑似单人病房的地方,口鼻中还插着软管。
……病房?
杜奉予……
…………
愣怔了足有六七秒,有关王海龙、古墓、杜奉予失手将我推进深坑的种种记忆才重回我的大脑。刹那间,呼吸间肋骨处难忍的疼痛,大脑的晕沉,但更多是梦境中故人已逝的现实,让我难以抑制地呻吟出声。
“唔……唔……”
杜奉予蓦然抬头,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他呆愣地盯了我两秒,似乎在判断眼前的景象是真是假。直到我又一次合眼,他才腾地起身,扑过来用双手抹掉我涌出来的眼泪。
“柯岚!”
我侧头躲开他的手,死命闭着眼睛,只想借刚醒的迷蒙劲儿再睡过去。
和那些亲人俱在的美梦对比,现实世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生啖黄连。可就如同海市蜃楼瓦解在沙漠旅人面前,那些美好的梦境亦随着我意识的清醒消散在脑海中。不过短短十几秒,甚至连关于它们的记忆都变得模糊不清。
“柯岚!你别睡!我求你!”杜奉予哑着嗓子急切道。
我听出那声音里的一丝哭腔,意外地睁眼望向杜奉予。他不知多久没打理自己,下巴上已经长了一层胡子,嘴唇也干得破皮,瞪着两只红通通的眼睛,姿色凋零了不少。
其实此时我已经差不多接受现实了。但瞧见杜奉予眼圈里也泛着水光,心里更来劲儿了,俩眼睛像水龙头似的哗哗地涌眼泪。要不是嘴里被塞了条软管,我都能咧嘴给他唱一出。
杜奉予匆忙拍了两下墙上的按钮,随后柔声安抚道:“一会大夫就来了,你看着我,别睡。”
“……咋了旺旺?”一个苍老干哑的声音从地上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