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奉予帮我盖回被子,忍俊不禁道:“你一直没感觉吗?”
“……”我有个屁感觉,我只感觉浑身上下疼,尤其肋骨奇疼。在那一阵阵磨人的疼痛下,完全意识不到自己鸡巴上插了根管。
“前些天太热,给你身上捂出痱子了,这两天就一直没帮你穿裤子。”杜奉予说着,弯腰从床下的塑料袋里摸出一盒痱子粉,“我先给你扑粉再按摩。”
杜奉予手上小小的粉扑在我两条腿上细致地游走了一番,连腿中间和屁股蛋子都拍过粉后,他才隔着被子按摩起我腿上的肌肉。看那专业又娴熟的动作,显然被大夫指导过,也不是初次服务我了。
想到这,我狗狗地从被子里伸出一条腿儿,含糊其辞道:隔着被子按没劲儿。
“…………”杜奉予看了看我身上的毛巾被,又看了眼我,最后扫了眼还在熟睡的爷爷,什么也没说,按摩起我那条腿。
我红着耳朵清清嗓,给杜奉予讲起有关赵二爷堪称传奇的人生。
赵二爷本名赵二,今年刚好七十。
他老爹当年倒腾豆类发家,有钱以后买了辆马车奔走于各个村落间买卖豆子——哦对了,我说的当年,是指离新中国成立尚早好几十年的时代。
毕竟二爷一岁的时候,张作霖刚当上陆海军大元帅,虽然二爷两岁的时候,张大帅就让日本人炸死了。总之,在当时多数老百姓仍过着民不聊生的日子时,二爷家已然提前奔了小康。
可好景不长,那个军阀割据的时代太乱了。大富大贵的人家被大土匪抢,小富小贵的自然也有小土匪盯着。即便二爷当时远算不上个二少,他家的大马车依旧被附近山上的胡子惦记上了。
于是在二爷十六岁的一天夜里,胡子闯进他家,绑走了二爷和他爹妈三口人。当时二爷的大哥和媳妇住在另一处宅子里,幸免于难。可怜二爷和他爹妈就没那么幸运了。
真实的土匪不像水浒传里被逼上梁山的那帮人,不会路见不平一声吼。他们是强盗,是鲁迅所说的‘怯者愤怒,却抽刃向更弱者’的那种人。
当时的大乡绅家都有自己的护院队,护院们人手一把手枪或者步枪,才能免于土匪的侵扰。谁家若只有钱,却没两把枪,那不管多大的家业,胡子都敢来欺负。宅子一烧,家里几口人一杀,最后连鸣冤的人都没有,这事就结了。你要住在隔壁,手里没有个炸药包就敢路见不平,结果不过是火场里多了一具焦尸。
二爷的爹妈倒没被当场抹脖子,但他们的遭遇还不如被抹脖子。
那帮胡子驾着他家运豆的马车,用绳子系着他爹的手,强迫人跟马车跑了两个山头,硬把他爹的肺跑炸了。人被胡子扔在柴房的地上,没活几天就死了。二爷他妈则被绑吊在房梁上,悬挂在一口烧着热水的大铁锅上,被放下来的时候脚都熟了,身上大片皮肤被水蒸气烫伤,最后因为痛得一直呻吟被胡子嫌烦开枪打死了。
十六岁的二爷,已经得了他道士师父的真传。
二爷告诉我,他师父说过他家有大难,曾想带他离开村子一起云游,从此断掉尘根,但被他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