鹌鹑组织好语言，声音小了不少：“豪哥和宋薇的关系非常复杂,而且豪哥也是老宋家的人。前几年咱们这边盛产煤矿，产量虽然不如山西那种知名的煤都,但也在全国数一数二。”
“前些年政策还没有下来的时候,老宋家就是靠煤矿这一块发家致富的,他们有一半的财产,几乎是煤矿销售带来的。很早很早以前，具体是几年前，我也回忆不起来了,只知道那会儿这个市还是县城，经济落后。”
“老宋家在这里建立了一个煤矿集团，据说花了天价,光是打典本地人就用了八位数。在那个年代,可以算一笔天文数字了。随后成立了一个大型煤矿,至于是哪个矿场，你就别问了,反正我也不会告诉你,现在已经荒废了，无人开采。”
“当时就到处招工，因为下井挖矿是一种高危行业，就算你们没有经历过,那也能听说过吧？什么煤洞坍塌,瓦斯爆炸之类的,发生了许多次。所以在那个年代，为了追求产量,迅速回本,老宋家不惜花高价到处雇佣工人。”
“每天两百块钱左右的工资,包吃包住，折算下来相当于一个月六千块。在当时,是很优厚的福利了，许多人挤破脑袋都不一定能进去。我那会儿就是一个小混子,当初的古惑仔火遍大江南北,影响了许多人。”
“和别人不同,我就是小打小闹,钱没赚到,还差点把自己折腾进去了。再后来,我听见那边招工，就找关系,到处请人吃饭，当孙子。我进去了，成为其中一员，也是在那个时候，认识豪哥的。”
“去到那里，我才发现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先不说工资方面，原本定好是每个人每天两百的。但是由于人数太多，老宋家前期投入巨大的资金,手头吃紧。没办法，只能不断压缩,最后每个人一天一百。”
“不止如此，我们在那里上班,还面临着许多方面的风险。比如说缺少专业人员,还有人数太多,天天打架,甚至发生过把人打死的情况。挖矿的十字镐，往头上招呼，一镐子下去,直接把人的脑浆子挖出来了，不跟你吹牛逼，人弄死了,往矿井一埋,家属根本找不到。”
“有一回我因为和别人发生口角,在矿井里面动手，我差点七八个人弄死,外地人,很团结。危急关头，是豪哥出手把我救下来的，或许是我运气好，当天和豪哥一个班次。接下来,我就经常跟他一起,豪哥年轻力壮,加上人聪明，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当上了小队长。”
“除了我,还有蛟龙也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我们几人一个小团体,起先日子很安稳,也没人敢惹我们。每个月的工资，自己留一点,剩下的全部打回家里。跟了豪哥，我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受到他的感染,我成熟不少。”
“关系最好的时候,我们学者蛊惑仔里面的场景,拜把子,喝血酒,有难同当有福同享。我和蛟龙年纪小，认豪哥当老大。但是好景不长,大约过了半年多吧，因为争抢开矿许可证的原因，老宋家跟当地一个大老板发生了争执。”
“起先打官司，没用，大家都有钱，谁也不比谁牛逼多少。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老宋家那边开始组织我们矿工抢矿。说真的，那段时间，我到现在依然记忆犹新,一辈子都忘不掉。”
“一个山头上，两边人马加起来,足足几百人，手上什么家伙都有。你见过几百个人同时站在一个小山头上,场景有多么的震撼吗？那个时候,我才认知到,电视上的场面和现实比起来,真的太渺小了。”
“老宋家不强求，参与全靠自愿，每个人五百块钱,受伤了按照级别赔偿。不少人都疯狂了，以为打便宜架还有钱拿，都忙着来参加。当两边的负责人谈崩后,动手了,我们才意识到参与进来,是一个多么严重的错误。”
说到这里，我看见鹌鹑脸上陷入了回忆的神色。
他的语气有些颤抖,似乎很不愿意去回想那些事情,他点了根烟，看向我：“第一次动手就闹出人命，死了十一个，伤了两百多个。人数多,一打起来,谁都没法管,管不住，因为你分不清谁是自己人,膀子上系着的布条，是不是对方捡起来的？”
“那个时候,人命如草贱,我是真心体验过。死了十一个人，用钱摆平了,没人报警，没人询问。豪哥告诉我,老宋家的人,给伤亡家庭补偿了一笔巨款,貌似是七位数。那个年代,七位数对于一个普通家庭,真的是天文数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