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山位于渝州市相邻的四川省西南部,四川盆地的西南边缘,中国“四大佛教名山”之一,地势陡峭,风景秀丽,素有“峨眉天下秀”之称,山上的万佛顶最高,海拔3099米,高出峨眉平原2700多米。《峨眉郡志》云:“云鬘凝翠,鬒黛遥妆,真如螓首蛾眉,细而长,美而艳也,故名峨眉山。”山上寺庙众多,大大小小30多座,最有名的就是报国寺、伏虎寺和万年寺,悦兮一行要拜访的高僧就是万年寺的方丈大师慧明法师。
车子在崇山峻岭和穿山隧道中穿行,从渝州出发到达万年寺的时候,大概用了5个小时的时间。一路上悦兮都没有补眠,昨夜休息得很好,现在精神好着呢,中午在四川境内高速路休息站简单用了午饭,还喝了一杯热热的中药,原来事先崔师傅已经把中药熬制好,装袋放满了车载冰箱,足够她喝到京城了。张旭琳一路都在用笔记本电脑处理公务,李悦东横七竖八地躺在最后面座位上睡得那叫一个香,也不知道昨晚跑去哪儿浪了。自从那天吃火锅回来,悦兮就再也没有见过丽达和梁勇,也没有听哥哥说起过。悦兮看着妈妈办正事,也不打扰,拿出手机玩一会儿游戏,看一会视频,期间陆续收到爸爸、强子、梁思文兄弟俩发来的平安抵达的消息。
峨眉山作为全国和四川著名的旅游景点,5a级景区,旅游资源开发得很好,旅游配套设施也很完备。山脉峰峦起伏,重岩叠翠,植被资源很是丰富,盘山公路蜿蜒而上,旁边绿树环绕,不时有飞瀑从山上飞流下来,整个一天然大氧吧。车子平稳停靠在万年寺外停车场内,下得车来,悦兮深吸一口山里的空气打了个寒战,真是山外酷暑山内寒啊,这个气温简直比渝州低了不下15度,张旭琳拿了一件春秋时节的外套披在了悦兮肩上,这是一件运动款女夹克,早在渝州的时候她就让人准备好了的,配上悦兮的体恤牛仔裤运动鞋显得很搭,尽显青春活力。张旭琳自己也穿上了一件小西装外套,搭配里面的衬衣、西裤,显得很干练。李悦东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披了件外套衬衣也下车来,崔师傅递给他一张湿纸巾,擦过脸后人也清醒了。
此时正是峨眉山的旅游旺季,全国游客蜂拥而至前来观景、拜佛和避暑,不少的旅行团在导游的带领下在停车场、山门口集结,导游的喊话器大喇叭声,游客的叫喊声、笑声,把宁静的山寺搞得像菜市场一样热闹。一行人在崔师傅的带领下,走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绕到万年寺的后门,高高的红色砖墙下面有一个小小的仅供一人通行的黑色小木门,那里已经有一位知客僧在此等候了,见到他们一行人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各位施主里面请,方丈师傅已经等候多时了。”崔师傅跟着知客僧走在最前面,后面依次是张旭琳、悦兮,李悦东走在了最后面。
进得山寺来,里面安静肃穆,耳朵里只听得轻敲木鱼的声音,鼻尖萦绕的是檀香的香味,穿过一个小花园,来到一排平房前,这里应该是僧人们住宿的地方,绕过平房,前面有一个小佛堂,大门敞开,香火缭绕,在观世音菩萨的彩塑前,端坐着一位身披袈裟的僧人,他正在打坐,只看得到瘦削的背影。知客僧带领众人来到佛堂门口,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就转身离开了。一行人站在门口,都没有出声,静静面向佛堂站着。不知过了多久的时间,里面的僧人站起来起身看向众人,张旭琳带头双手合十鞠了个躬,“大师好!”悦兮几人模仿着张旭琳的举动,一起向大师行礼问好。悦兮抬起头来,看向大师,只见慧明大师很普通的相貌,个子矮小,身材瘦削,脸上和手上有很多的皱褶,根本不像影视作品里大师都是白须白眉,慈眉善目的样子。
“来了?进来吧。”慧明大师抬眼望向悦兮,他的眼神是平和的,还有一丝了然。悦兮望向妈妈,见妈妈点了点头,迈步走进了佛堂。“坐下。”慧明大师指了指面前的蒲团,自己也盘腿坐下了,悦兮听话的盘腿坐在了大师的对面,两人面对面安坐。“伸出右手。”慧明大师出言道,悦兮依言伸出右手,大师用中医切脉的方式,扣住了悦兮的手腕,片刻放开,“左手”。悦兮又依言伸出左手,大师闭着眼睛默默地切脉。良久,他松开悦兮的手腕,直视着悦兮的眼睛,看到悦兮眼睛里面有好奇,有忐忑,眼神如水般清澈干净,他点点头,开口道,“孩子,别怕。佛法有云:万般皆是缘。你和李家有缘,顺应天命,老天自有安排。我会给你念一个时辰的安魂经,你闭眼打坐,听我念来。”
悦兮心下坦然,点点头闭上眼睛,慧明大师转头看向佛堂外的三人,“施主,这里需要一个时辰,你们可以各自去逛逛,万年寺还是有值得看的地方。”说罢,转过头来不再理会,专心开始念起经来,经文的意思大家都没有听懂,但是大师念出来很有韵律就像唱经一样,娓娓道来,悦兮闭着眼睛,只感觉经文诵读的声音萦绕着自己,全身心都放松了,整个人清心若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张旭琳看着女儿端坐在蒲团上,进入了冥想状态,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给崔师傅递了一个眼色,拉着李悦东轻手轻脚地退了出来。崔师傅面无表情,双手交叉放在后背,笔直地站在佛堂门口,默默地注视着佛堂里面的两个人。
悦兮进入了冥想状态,她见到了刘程溪骑着电动车被小车撞飞了,见到了病床上的刘程溪气若游丝,见到了病房外的刘程溪爸妈、弟弟焦急悲痛,见到了李悦兮徒步途中被飞石砸中,见到了担架上被直升机空运回来的李悦兮,见到了病床上苦苦挣扎的李悦兮,也见到了同样在病房外伤心欲绝的李悦兮爸妈、哥哥。这些画面就像电影画面一样真实,在自己眼前慢慢闪过,悦兮无声地泪流满面,感同身受,她感受到了刘程溪的悲伤绝望,也感受到了李悦兮的伤心不舍,此时她既是刘程溪,也是李悦兮,二人交替互换,无法分割。突然听得耳边一声大喝“醒来”,悦兮眼前的画面顿时消失无踪,她睁开眼睛一看,面前是慧明大师平和的脸,“孩子,记住,一真一切真,一假一切假,无论真假,顺应内心,方得自在。”
张旭琳带着儿子出去逛了一圈,烧了两柱香,捐了功德钱,还为家人点了长明灯,她其实是不信佛的,在商海里搏斗的人,只相信自己的实力和判断,那是不见血的战场,但是既然来了,为家人求一求也无妨。李悦东更是百无聊赖,他信奉的是及时主义,及时行乐,只管现在的感受,什么将来、未来,不是他考虑的问题,虽然很有能力,但是有人可以依赖何必自己受累。等母子二人算着时间差不多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悦兮被大师喝醒,看到悦兮脸上的泪水,吓了他们一跳,正要上前,就听得大师说的那句话,母子二人面面相觑,不知何意。“大师,还请您解惑。”张旭琳上前一步开口道,“小女是否有恙?”
“已然无恙。”慧明大师转过头来看着张旭琳,“这孩子是个有福报的人,先苦后甜,好好待她,将来会有大益处。”“是,谢谢大师。”张旭琳心里松了一口气,只要女儿没事就好,之前为寺庙塑菩萨金身的五十万就没白捐。大师仿佛看穿了张旭琳的想法,摇了摇头,“施主,该放下时就别执着,有舍才有得。”张旭琳虽然没有完全明白,但也知道大师是在提点她,恭敬地双手合十“谢大师指点。”慧明大师对悦兮说,“孩子,起身吧。”从供台上拿起一个红色锦盒递给悦兮,“拿去,挂在卧房,可助安眠。”悦兮起身,用手背擦拭掉脸上的眼泪,恭敬地接过盒子,“谢谢大师,谢谢您!”“去吧,心存善念,好自为之。”大师点点头,这个孩子尘缘未了,会有一番新际遇的。
悦兮出得佛堂,把锦盒递给了妈妈,张旭琳打开一看,是一串108子的手串,由菩提子、红珊瑚、绿松石、砗磲珠等穿制而成,都是佛家的吉祥石。李悦东探头忘了一眼,可能觉得稀松平常,转过了头去。一行人给大师鞠了一下躬,准备离开,这时大师突然开口道,“这位公子面带福相,顺风顺水,不过恐有一劫。”他指的是李悦东,大家吓了一跳,张旭琳连忙问道,“请大师指点。”“无妨,此劫为情劫,顺应本心即可渡劫。”大师微微笑了一下,悦兮竟然在大师脸上看到了顽皮,是不是幻觉了?“感谢大师,叨扰了。”等大家退出寺庙的小门,张旭琳恨恨地瞪了一眼李悦东,“你是不是在外面有惹什么风流债了,给我小心点!”李悦东心里暗骂那个老和尚,干嘛扯到自己身上,招谁惹谁了,“我比窦娥还冤,妈,真没有。”“那也给我小心点儿,不然哼!”这个儿子就是不省心,还是女儿乖巧贴心,“悦兮,你感觉怎么样?”“很好,身心放松,大师不是说了无恙的吗?”悦兮微微笑着说,“哥,你要小心点,大师很厉害的,你最近不要出去浪了。”又把战火引回到了李悦东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