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氏脸上神色变了又变,贺家是她的娘家,是她的底气与根基;可沈家有她的丈夫儿孙,要是真的两者相争,她自是乐得看沈家获胜。
可是沈家,真的不能“一枝独秀”吗?分了宗的沈家,还是沈家吗?
贺氏想起族中共产的族田与铺子,还有宗妇的风光,不由有些心疼:“账面上都整理好了?咱们宗房打理祖产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别最后闹出岔子来让咱们添补。”
那些族产每年出息,除了用于每年几次大祭与族学供应之外,还要赈济族人,以示抚恤。
收入也好,支出也罢,都有账册。除去每年花销的,剩下的要有粮谷入仓,还要置业。
因为族产一直是宗房打理,失了监管,这些年是有不少出息,可是账面上并不显。
沈珺早年觉得坦然,一笔账目也记的极为漂亮,并不觉得隐匿出息给宗房添置私产有什么不对头,今日提了分宗,七房沈琴忧心忡忡、担心旁支族人日后贴补之事,给沈珺一个响亮的耳光。
同样是沈氏子孙,宗房因为守着祖产的便利,资财日益丰厚;而那些旁支,却是温饱都艰难,要依靠族中贴补。
之前沈珺面上闻讯、骨子里却傲慢,对于那些族里养活的旁支族人,都当成是废物点心,满心不屑,可实际上他们都是沈氏子孙,有资格享受族产出息,反而是宗房,“监守自盗”,没有公正之心,不堪为族长。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以宗房现在处境,再多的私产有什么用?
沈珺的眉头松开,心中有了决断。
宗房大门外,九房太爷已经倚老卖老,登上了沈理的马车。
“六哥儿,你什么时候去衙门?钦差是不是要走了?”九房太爷道。
族会可以临时召开,正是分宗却是要看黄历。不过既是沈家要做给京城中人看,这“分宗”的日子不会太晚,已经暂定三日后,宜“交易、立卷”之日。
“我下午递帖子,要是没有意外,明日过去拜访。”沈理道。
不管是坏人变老了,还是老人变坏了,眼前九房太爷年过八旬,须发皆白,沈理也说不出恶言。
九房太爷自是察觉到沈理态度软化,却也不敢真的得寸进尺,犹豫了一下道:“你是不是也要回京了,能不能带了我同去?”
这下不仅是沈理意外,就是坐在对面的沈渊、沈瑞叔侄也诧异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