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口气吐完下口气眼看着就接不上了,像极了活不了几的样子。我很是着急,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埋都没地方埋。
北方的大旱已经有些时日,此处还好,尚有几块良田长了谷子,再往北去,估计每一块田里都是颗粒无收,他牵着皇帝走过了田野,又把他牵了回来。
这谷子已经熟透了,齐风想起旱年间与师父在干旱时只能喝稀粥度日,一时间无论如何也无法任由这一田谷子烂在地里。
他把缰绳系在树上,皇帝今日的气色较以往好了许多,他问道:“你要做什么?”
齐风回答:“收谷子。”
皇帝疑惑道:“这家的主人不要这谷子了?”
“有钱的都已经逃难了,没钱的也应该收不动了。”
话毕,齐风看见皇帝又露出了那种带有几分诧异又有几分痛心的神情。这一路走来,皇帝仿佛受了很大的打击,时常会出现几种不同神情扭曲交替出现在脸上的情况,齐风早已见怪不怪。他想若是他在皇城高院里长大,想要什么都会有,里面的人都告诉他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有朝一日忽然窥见人间疾苦,我也会如此。
齐风只诧异师父的刀用来砍缺场就被崩得稀巴烂,可用来收谷子倒出乎意料的勉强能用。
皇帝从马上下来,坐在一旁看着他。
这刀有些钝了,割起来并不是很轻松,稍微用力便又断了一截,险些山皇帝。皇帝大怒,伸手就想夺过那刀给扔了,齐风用力一缩,大声吼道:“别碰我的刀!”
皇帝愣了愣,有些瑟缩地收回手,但立刻他便以更大的声音吼道:“你吼朕,你居然为了一把破刀吼朕!”
皇帝总能从我的话里挑出最不重要的那部分……
这一路前行,除了皇帝时常会惹些幺蛾子,齐风与他倒也算是相处甚好,这是他第一次对他发怒。一时间也不知是不是该向他道个歉。
伤口经方才一用力又在渗血,他提醒自己是个刺客,不该与皇帝有诸多牵扯。可皇帝却凑过来接过他的刀:“都受伤了就别逞能。”
他不是干农活的人,动作很是生疏,不过是学着他的样子在依葫芦画瓢。
齐风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师父与我,刀是刺客的第二条命,丢不得,除非他死了。”
彼时已接近傍晚,一阵微暖的风吹过,谷子唰唰作响,整块农田只有他低沉的声音,无端有些肃穆。他又想起已经归为尘土的师父,和他擦刀时的情形。那还是他的时候,后来那把刀便被师父用来撑葡萄藤,像一种放弃的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