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个描述起来很单纯的哲学问题:如果有一个人,舍弃了他原本的R0UT,只保留了自我的JiNg神层面,其余一切器官都由一具不需修理、不会生病,也不会随时间劣化的机械身T替代,而且这具身T的外观与机能都与原先的R0UT别无二致,甚至更加强韧。那麽,这个可说是新生的人类,还可以被认为跟原先的人一样,是同一个个T吗?
客观来说,这是个在讨论「心智」,也就是人的意识究竟为何物时,会被拿出来思考的命题。人的意识可以代表人的全部吗?还是一个人的思考、感官与他所拥有的身T的每个细小的角落,都算是所谓「人」的一部份呢?对此有点概念的人或许会发现,这个问题甚至还可以跟忒修斯之船一类有关部分与全T的哲学问题绑在一块儿,无论如何,它绝不如乍看之下的如此单纯。
至少,费曼自己是从没这麽想过。
打从第一次在大学的哲学通识课听到这个问题时,他就注意到了它的漏洞:生理与心理是会互相影响的。无论人的自我是不是可以与意识画上等号,不可否认的是,人的想法与思考都绝无可能与身T机能完全划清界线。对从小就在遗传X心脏疾病的影响下,无法与同龄小孩拥有一样快乐童年的费曼来说,这个道理可说是再清楚不过了。
即便不是整天卧床,大部分时间都还是只能乖乖地坐在座位上,与不甚健康的身T共处。这种静态的生活习惯在久而久之下,自然不会养成一名凡事亲力亲为的积极青年,而更可能造就一个像费曼一样,常时忧郁又不停为此思考的灵魂。事实上,除了心脏科,心理医师的诊间也是他国高中时代经常造访之处。自我认同和Si亡,乃至於世界的虚无与荒谬,若说他想遍了青少年的脑袋瓜里所能想到的所有哲学问题,大概也不为过吧。
当然,他也从没想过自己会成为哲学问题的一部份就是了。
更加强韧健康的R0UT。最神奇的是,自己的心脏病竟然随着这份赠予一同消失了。撇除不是机械还有多了奇怪的耳朵和尾巴之外,这副身T简直是那个哲学问题的T现。得知了这点的瞬间,费曼心中的雀跃甚至可以盖过他进入组织前不久才经历的巨大悲伤。
这,或许真的是新生。
但不久後他就发现,就连这点,对他而言似乎都不是那麽重要了。打从加入组织、投入训练的那一刻开始,无数的悲剧就在眼前一个接一个地陈列开来,有时甚至会压得他喘不过气。
自己所经历的不幸不过是这个世界的冰山一角而已。而组织,便是为了对抗这其中,无时无刻不人为制造如此荒谬的魔nV而存在的。组织不是一群伤者互舐的复健中心。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的,为了不让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再次发生。
费曼不会说自己感受到了何等的使命感,但至少,他将这份工作视为自己的责任。这也是为什麽他最後加入了保守派的原因。他知道他不能再沉溺於自己的情绪之中了。不论是忧郁,虚无,还是那份永远无法平复的悲伤,自己都必须拥有理X面对它们的能力才行。唯有理X,才是反抗这一切荒谬唯一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