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船工低头将烟锅袋子在鞋帮子上磕了两下。
即使听到这般惊天舞弊大案,他也没有什么反应。
——平头百姓,大字都不识一个,哪能那么多为国为民的忧怀呢?而且论起来,还是楚朝的日子好过一些,齐朝还是算了吧。
朝堂上的事儿,自有相公们费心。要是相公们跟这等舞弊案扯上了关系,自然成了难以撼动的势力,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能顶什么用?
况且在他们心中,这做官的,就没有不贪墨的。
他们接触的多是底层小吏,吃够了苦,总觉得十个官里面,只有一个是长了良心的。
舞弊案是读书人群情激奋的事,苦力们兴趣缺缺。只因他们不会科考,家里的男丁也不会去,充其量听个热闹,叹几口气。
老船工瞥了眼船舱里的人,他是愈看不透这些人的来历了。
那个充作车夫的年轻小子气得快要坐不住了,另外两个人却只是略微皱眉,说是喜怒不形于色吧,眼中情绪显然不是那么回事。
孟戚微微侧头,嘴唇开合,以传音入密对墨鲤道“隐瞒与己不利的事是人之常情,锦水先生方才也说了,这是丑事,他羞于提及,何必戳破?”
墨鲤眸色暗沉,随后微微颔。
——舞弊是真的,被胁迫了冒名代考也是真的。
——完全没有办法,绝望挣扎四处求助无门,日夜想着如何潜逃,这就是假话了。
锦水先生的这番沉痛说辞,只能在涉世不深的6慜面前蒙混过去。
如果真像锦水先生说的那样,只有他一个人能代考会试,那就是摇钱树,哪有不被重视的道理?加上知道内情,那些人难道不会对他严加监管吗?
当日他们上门求针,可是看得真真切切,锦水先生住的地方,多是租出去的屋子,弯弯绕绕的巷子复杂得跟迷阵似的,住得近的人家都照不着面,哪还有什么监视之说。
即使有监视的人,两大绝世高手都现不了,有这种本事还找什么人代考,直接潜入京城贡院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卷子换了不就好!
墨鲤暗自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