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架回到东宫已差不多是亥时定昏时候,沐浴后苏远矜坐在镜前,晚月拿了梳子正给苏远矜梳发。
丝雨打算在苏远矜上榻前给她敷一层养肤的玫瑰香粉,晚月开口道:“太子妃向来习惯了素面而眠,倒是要劳烦姐姐到外头帮忙找下娘娘的桂花头油来,我在娘娘发梢抹上些。”
丝雨知道太子妃信重晚月,无声福了一礼便往外头去了,太子刚去了净室盥洗,殿中便只留了苏远矜与晚月主仆两人。
眼瞧着丝雨出了内殿,晚月手中握了苏远矜一束头发梳着,踌躇片刻后语带犹豫道:“小姐,老夫人今日……”
今日这情形,谁都瞧得出苏老夫人的用意,晚月自见了那两位婢女脸色便有些不好,待两人捧了那碗百合马蹄羹上来,想起自家小姐幼时受罚的情形更是心疼。
她是苏远矜生母沈从南从人牙手中买下的,进了辅国公府便一直陪在苏远矜身旁,日子比从前好过千万倍。她入了府再没有挨饿受冻过,年纪小不懂事也没挨过打,夫人反倒还教她识礼。
后来夫人病逝,晚月暗暗发誓一定好好照顾小姐。可她到底年纪小,苏老夫人罚小姐时,除却跪在地上磕头求苏老夫人也别无他法。
甚至因苏老夫人发话不准同苏远矜说一句话也不许求情,她跪在地上头都磕破了也不敢发出声音,否则苏老夫人只会罚小姐罚得更狠。
本以为陛下下旨赐婚,如今自家小姐成了太子妃,往后日子该好过些了。可瞧今日这情形,晚月实在怕苏老夫人过几日又找了其他的由头塞人进宫来。
苏远矜知道晚月未尽话中之意,开口安抚道:“不必担忧,太子殿下今日不是拒了人吗。”
晚月听了苏远矜这话还是忧心,太子乃一国储君,见过的美人不知凡几,今日开口拒绝说不定只是瞧不上那两人姿色。
见晚月还是皱着眉,苏远矜又道:“且放宽心,今日不成,府中不会再有这种动作了。倒是我给你的东西烧了没?”
瞧着苏远矜一派笃定的模样,晚月知道自家小姐向来是个有主意的,况且回宫前在府外告别时,苏远矜说了什么密函一事,苏老夫人脸色变化她瞧在眼中,便信了苏远矜的说法。
听苏远矜后头的问话,晚月忙道:“烧了,奴婢趁着凝冬丝雨不在的空档,将那两个方子投入炭火中去了。”
出了辅国公府门一会,苏远矜在车架上便拿出了苏老夫人塞给她那个荷包,打开里头有两个方子。
苏远矜借着车架上的宫灯一瞧,第一个是她上一世用过的调理方子,助孕用的。另外一个苏远矜虽没用过,但瞧着其中几位药不难猜出是避子汤的方子。
想来助孕方子是给苏远矜准备的,那避子方自然是给今日那两位婢女留的了,想得倒是周到,苏远矜心下讽道。
助孕是不必想了,只是那避子方苏远矜也是不敢用的,谁知道其中下了什么猛药,她只是不愿有孕,可不想不明不白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