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远矜听太子将宫人都遣了出去,正欲自个起身喝药,便听顾秉清说要为她伺药的话,一时有些迟疑。

    太子自小便是储君,一应事务皆有宫人精心伺候着,上辈子夫妻五载,苏远矜还真没见过他伺候谁。

    可顾秉清说了伺药的话,便伸了手过来扶她,还拿了两个软枕放在一边,想来是打算让她靠在身后的。

    苏远矜便也只好顺势起身半靠在软枕上,眼瞧着顾秉清坐到她旁侧,将先前放置在榻边的药碗捧着凑近了她。

    白瓷的碗中盛了乌黑的药汁,顾秉清用勺在其中搅动两下,酸苦的药味比先前浓重许多,那药还未入口苏远矜却不自觉先皱了眉头。

    顾秉清见她皱眉,自认好脾气道:“莫怕,良药苦口,太子妃服了药身上便能松快几分了。”

    说完便舀了一勺药汁凑到苏远矜唇边去,苏远矜不得已张口喝了,果真是良药苦口,一勺进去苦涩的药味激得她轻轻打了个颤。

    顾秉清却以为她是冷了,拿起旁侧的外衫给她披上,又接着舀了一勺药作势往苏远矜口边送。

    苏远矜起先听太子像哄稚儿一般说话,心下有些不自在,便喝了他喂过来的一勺。可如今见太子还想这般喂药,忙抢道:“不敢劳烦殿下,妾自己喝便好。”

    说完苏远矜伸了手打算自个去捧药碗,顾秉清却是远远移开了手道:“太子妃还病着,万一手上一个不稳洒了药,湿了床铺不说,药还得再煎,还是孤来。”

    苏远矜听了这话心下暗诽,顾秉清当她多病弱呢,何至于一个碗都捧不住,于是干脆明言道:“不瞒殿下,妾喝药素来是几口灌下去的,如今一勺一勺来,倒是药汁苦涩的味道更教人受罪。”

    顾秉清听了苏远矜这话颇有几分尴尬,他只以为苏远矜要自个喝是因为不愿与他过多亲近,却没成想她是怕苦。

    只是听她这样说,顾秉清先前萦绕心头的沉重和愧悔稍退。自大婚以来,苏远矜平日里多是一副冷静自持的样子,如今终于露出点鲜活的模样来。

    将手中的药碗递了过去,苏远矜接过稍稍试了下温度,将药碗送到唇边,几口灌下,药碗便见了底。

    喝过药顾秉清将苏远矜身后的靠枕拿下,苏远矜便又顺势躺下,不料顾秉清竟也自个儿钻进了被窝来,手一揽将苏远矜紧紧抱在了怀中道:“李太医说太子妃身体寒性收引凝滞,往后便都与孤同盖一床衾被,孤身上热正好可为太子妃暖身。”

    听他话中之意,往后苏远矜是无法轻易与他分盖两床衾被了。心底虽还有些嫌弃,可苏远矜也不得不承认,顾秉清怀抱确实暖和。

    顾秉清的身量比她高大不少,本来寒意从后背和四肢百骸不断传来,苏远矜身上还微微发着颤。

    被他伸手揽入怀中,两人的身子隔着薄薄的寝衣贴着,属于他身上的热意源源不断传到她身上,如火炉在旁烘着一般,苏远矜身上终于暖和起来。